2019年10月12日 星期六

《官方說法》作業

  1. 身處追求(活著的)多數人統治的民主政體,如何養成公民的歷史常識?對民主政體的健全而言,這項素養是必要的?
  2. 當片中的高中歷史老師明白真相後,你會建議她如何教導學生分辨「歷史」的真假?
  3. 歷史對每個人都同樣重要嗎?(想想有無複數的歷史)
先交代本篇文章架構,筆者將從第三題開始下手,接著再著手第一題及第二題。回答第三題之前,筆者想先嘗試解決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歷史是由誰寫的?」唯有把這個問題排解掉,筆者才有辦法回答老師的提問。

電影中,阿麗莎要求學生上台,介紹阿根廷開國元勳馬里亞諾莫雷諾的事蹟,提到莫雷諾的死亡時,阿麗莎表示並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莫雷諾是如何死亡的,但學生柯斯塔語出驚人的說道:「沒有證據是因為歷史是暗殺者寫的!」歷史是由暗殺者寫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暗殺者再執行暗殺的過程中,同時用文字來記錄他是如何完成他的任務嗎?

這句話的意義並沒有那麼淺白,文字中的「暗殺者」所象徵的是,當時教唆刺客去謀殺莫雷諾的那個人,或是那群人,他們才是真正的「暗殺者」,而這群人又是誰呢?當我們掀開阿根廷歷史的面紗,可以推測出柯斯塔想表達的意涵,就是握有權力的那群人,他們不僅暗殺了莫雷諾,同時還掩蓋、改寫了這一段歷史–莫雷諾是自然死亡的,不是死於非命的。

透過上述的經驗,我們可以做出一個假設:歷史是握有權力的人寫的。
這個假設,我們要如何驗證?在電影的開頭,阿麗莎向學生說明為何要上歷史課時說道:「我們通過歷史來了解世界,沒有記憶就無法生存,而歷史就是人類的記憶。」若我們的假設屬實,換句話說,握有權力的人控制了我們認知世界的方式,現實世界真的是如此嗎?

我們一步步的來細細推敲現實世界的狀態,談到歷史,最直觀、最容易想到的是歷史教科書,畢竟它陪伴了我們12年的歲月,對歷史的認識,基本上是由教科書做支撐,而這些教科書是怎麼來的,台灣的制度是由各家出版商編寫完成後,交由教育部審核,通過者可以成為國高中小的教材,由誰編寫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群編者的資料來源是何處,每一個版本的內容居然可以大同小異,經查證,原來各家出版商不是照自己的想法編寫教科書,教育部有架設課綱,以限制各家出版社編寫的內容,也就是說,我們所認識的歷史是經由教育部「選擇」的,教育部決定了我們認識歷史的樣貌,因此,我們可以下一個結論,「歷史的認識,是握有權力者選擇的」,至此,還不能完整論證到我們上述的假設,只能稍稍釐清歷史與權力之間的關係。

接續上述關於歷史教科書編寫的脈絡,來探討「史料」,也可以稱作「證據」或「資料來源」的問題。

阿麗莎將學生柯斯塔的作業當眾宣讀出來後,問到:「你是參考什麼的?」學生不解她的意思,阿麗莎便補充道:「你在哪本書裡看到的?」學生反問:「妳只相信書上說的嗎?」阿麗莎回答道:「150年來,都是相信書上說的,嚴肅點,克斯塔,主角已經死了,莫雷諾,薩瓦德、蒙迪格、普拉頓、多拉格、拉威尼…除非你能跟鬼說話,所以請你把文學部分的資料補上

阿麗莎問的資料來源、學生柯斯塔宣稱被隱藏的證據、阿麗莎想挖掘嘉比的身世,這些欲求的答案,皆是被埋沒在「史料」當中,同理,歷史教科書也必須依賴史料來編寫,這邊的提問是:「史料是如何被製造的?」

回顧中國史的建構,為何我們讀中國史的時候,絕大多數都是帝王的生活、施政紀錄,以及部分的朝廷記事,被統治的人民跑去哪了,為何都沒有他們的歷史?難不成是帝王比他們重要,所以只記錄帝王的歷史?從我們現有的資訊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的答案為:「正是如此!」中國各個朝代都有設立「史官」這個職位,用來記錄帝王言行、政務得失,以及編纂前代王朝的官方歷史,歷史的編寫是圍繞在權力核心「帝王」身邊的,歷史與權力已被看清,關係不是曖昧不明,而是緊緊貼合,基於這個原因,我們才沒有辦法直接認識到該朝代人民生活的樣貌,這也是為何,文學與藝術成了現成的文本,成為我們認識當時代人民生的樣貌的「證據」(史料)。

回歸電影的脈絡,「歷史是掌握權力人寫的」可以解釋阿根廷的狀況。
1983,阿根廷「骯髒戰爭」的最後一年,同時也是軍人掌權的最後一年,在替換成民選總統後,大刀闊斧的抓出前任政府的種種弊端,被消失的人同樣在新任總統關心的範圍內,官方的資料僅顯示有7000多人的案件紀錄,與民間團體30000人的數字出現明顯落差,此處的落差,不僅展現了掌握權力者寫歷史的能力,同時也展現了選擇的能力。沒錯,不論新、舊政府都有能力去控制、給予民眾哪些資訊(歷史)的能力,當然新政府(握有權力者)有可能是提供正確的數據,我們仍可以看出歷史與權力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所以當老師問到歷史對每個人都重要嘛?以及有無複數的歷史?筆者的回答是,歷史是複數的,中國史的建構過程告訴了我們,不僅只有帝王的歷史,同一時間還有庶民的歷史,歷史不是單一、屬於某人或某些人的,再一次引述阿麗莎的話:「歷史就是人類的記憶。」雖然記憶給予我們的印象是私人的,但前提的置換,從「我的」換成「人類的」,也可以延伸成「大家的」、「整體的」、「共同體的」,當歷史成為「共同體的」記憶,對於任何個體而言,歷史必然是重要的。

筆者認為義務教育是養成公民歷史常識的手段。
如同前面論述歷史教科書的編成,有長達12年的時間「薰陶」在教育部(掌權者)建構的課綱下,對史料、史事的選擇,建立了他們所認為正確的史觀,並且,義務教育是強制所有公民參加的,掌權者非常效益的讓所有公民認知到同樣一套史觀–他們的史觀,它可以被包裝成「歷史常識」的模樣,販售給所有公民,當然,這會是最壞的情況,或許掌權者會提供公民客觀、中立的史觀。

對於民主政體的健全來說,這個素養是必要的。
民主政體號稱是由多數統治的政體,但是「多數」是從哪來的,如何確定自己是在這個多數裡面?「多數」這個身分不能是隱藏的、看不見的,不然沒有人會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這個「多數」裡面–這個群體裡面;人們常透過種族、血緣、出生地、國籍來區分「我們」與「你們」,換句話說,就是去分清楚誰跟我是屬於同一群體,但在民主政體內,這些方式都無法成為區分「我們」、「你們」的標準,因為總是有人跟我不同,若按照上述的標準,社會將會分裂成一個個小團體,多數統治在這個社會中不可能實踐,因此,我們必須改變「我們」的標準,也就是「共同體」的標準,而人類的記憶–歷史,成為了區分妳、我新的標準,不會碰到前面種族、血緣、出生地等物質上的限制,共同的記憶,共同的歷史,通過簡易的門檻就能成為共同體的一員,要讓民主政體健全,讓誰是「多數」能被發現,必然是民主政體必要的素養。(即便這個共同體的記憶–歷史,可能是假的,要讓民主政體健全,仍會是必要的素養。)

最後,是我對歷史老師阿麗莎的建議。電影中,阿麗莎與她的同事貝尼斯特在車上討論學生柯斯塔上課出狂言的行為時,阿麗莎突然問到:「庫伊大學為何開除你?」貝尼斯特回答:「因為我很危險。」靜默幾秒後再回答到:「我不是被開除的,他們抓到我曠課,撕毀了我所有的試卷,這些訊息,都是我自己得來的。」最後一句,這些訊息都是我自己得來的,會是我對歷史老師阿麗莎教導學生分辨歷史真假的建議,親自去查證歷史的真假,才有辦法突破官方教科書設定的框架,換個說法,就是不要只看過單一史料後就信以為真,多方的史料來源,說不定能發現官方給予的史料,與其他來源史料出現矛盾,此刻,就是分辨歷史真假的開始,但是,如果所有的史料都被官方掌控,那又會是一個怎樣的故事呢?

3 則留言:

  1. 同學你好
    針對你寫的「共同的記憶,共同的歷史,通過簡易的門檻就能成為共同體的一員,要讓民主政體健全,讓誰是「多數」能被發現,必然是民主政體必要的素養。」這段
    我想問:民主主張尊重多元聲音,若人人皆通過簡易的門檻進而成為共同體的一員,那麼這個民主政體的多元不就會消失嗎?它是否還算是健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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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同學您好:
    就是因為門檻的降低,才可以讓民主政體內出現更多多元的聲音,有別與以往群眾分門別類的方式,種族、血緣、出生地,它大大的限制「多數」的組成,人們組成群體的方式成員是固定的,具有相似生活經歷的,相似價值觀的,如此推論下來,從原本高的門檻降低到低的門檻,這件事情上較容易讓民主政體內有更多不同生活經歷、不同價值觀的人進入,因此多元性不會消失,民主政體仍有保持健全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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